对事物的描述有定性和定量之分，定性描述往往是模糊的，定量描述往往是**的。东方文化喜欢定性描述，西方文化喜欢定量描述。例如对病人，中医描述：肾虚，胃寒，阳虚等。中医治病的方法也是疏肝理气、滋阴补阳等，连中药配比都可以用“少许”描述。而西医则这样描述，血压是低压80，高压120，发烧38度。西药的物质含量也是确定的。再如绘画，中国画用线条和墨来描绘人物、花鸟、山水的神韵。西方的油画就画面而论是用写实的方法来描绘。人、物的比例，光照的方向，色彩的明暗和照片一样的准确。中餐的任何一个菜，不同的厨师做出的味道是不同的。而麦当劳在全球的快餐店其食物的食物的配方几乎是一样，在一个地区配方是完全一样，味道绝对一致。中餐煎鸡蛋只分老一点或嫩一点。吃西餐时侍者问牛排要几成熟，比较确切。

　　东西方两种习惯的形成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。中国的哲圣老子在《道德经》的**章就说：“道可道，非常道，名可名，非常名。”开宗明义，提出了“道”的概念。那么我们就想知道这个“道”究竟是怎样的东西？它有什么样的作用？它与其它事物有怎样的关系？老子告诉人们：“道”是不可言说的，但它并非因此而对人类毫无意义。他接着说：“无名，天地之始。有名，万物之母。”于是形上的“道”变成了天地万物产生之始之母的问题。说明了道，其实就是天地万物产生之始之母。“道”在天地万物产生之前，是无形无象的，所以作为万物之一的人类，对这个无始无终无形无象的东西，无法用言语描述与探讨。说到底，人类的言语无法具体而准确地讨论“道”的问题，但我们可以观察天地万物，由此而认识到在万物生生不息的变化之后，存在着一个根本规律——“道”。这个对东方人影响*大的哲学观点是一个*模糊的东西。

　　再来看看西方人信仰的“圣经”吧。圣经旧约**卷创世记开篇是这样写的：“起初神创造天地。地是空虚混沌。渊面黑暗。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。神说、要有光、就有了光。神看光是好的、就把光暗分开了。神称光为昼、称暗为夜。有晚上、有早晨、这是头一日。”接着说：“神说、诸水之间要有空气、将水分为上下。神就造出空气、将空气以下的水、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。事就这样成了。神称空气为天。有晚上、有早晨、是第二日。”就这样从**日一直描述到是第六日，非常详细**。

　　在现实生活中事物的描述也分为定性和定量两种,但必须切合实际。现在计算机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制造出弹钢琴的机器人，可以**地弹奏*复杂的世界名曲。但是没有人愿意听，因为没有味道。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制造出机器人，手持毛笔写出和王羲之一模一样的书法。这样出来的“作品”没有人愿意挂在房间里欣赏。因为艺术是不能定量描述的。谈恋爱如果用定量的方法更麻烦，小伙子如果告诉姑娘几点几分几秒见面，拥抱时双臂用力多少牛顿，定时多少秒，姑娘一定认为遇上精神病了。

　　反过来，现实生活中都用定性来描述事物也不行。如果航空公司的操作规范都用“加油少许”、“拧到比较紧”、“基本没有”等术语，就没有人敢坐飞机了。

　　现代科技所有细节都需要**，否则就没有集成芯片工业，没有计算机，没有信息业。当然也没有互联网，大家就看不到我在这里饶舌了。

　　定性和定量，模糊和**，既是对立的，又是统一的。这就是“道”。

李未昕

2002年7月